第(1/3)页 城市深秋的寒意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渗入夏时陌的办公室,与室内恒温系统维持的微暖空气形成无声的对抗。 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极薄的水汽,将窗外的天际线晕染成模糊的灰蓝色,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。 远处的跨江大桥在雾霭中只露出朦胧的轮廓,车流的灯光化作连绵的光带,在潮湿的空气里拖出长长的尾迹,整个城市都在缓慢地呼吸。 夏时陌坐在轮椅上,目光落在摊开的基金会季度简报上。 纸张边缘被手指摩挲得有些发卷,上面罗列着海岛村重建项目的最新进展:第三批安置房封顶、临时学校添置了三十套新课桌椅、医疗站新增了两台心电监护仪……每一组数字都对应着一笔笔定向捐赠,是他过去三年里投入心血最多的事。 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轮椅扶手上轻轻叩击,节奏缓慢而均匀,像是在给沉默的时间打拍子。 母亲墓碑前那低语的风声似乎还萦绕在耳畔,带着墓园特有的潮湿气息。 清明去扫墓时,他特意绕到后山的竹林,采了束带着晨露的石竹花放在碑前。 风吹过竹叶的“沙沙”声,像极了母亲生前哼过的摇篮曲,那旋律里藏着他童年最温暖的记忆。 此刻那份沉淀的平静下,是对远方一丝无法言说的、已然封存的挂念——挪威的森林该落雪了吧,不知道她裹着那件驼色大衣时,会不会想起去年冬天在这里喝过的那杯热可可。 报告上的数据严谨而冰冷,是他如今唯一能跨越千山万水传递的、不带任何温度的回响。 他曾试着在捐赠物资的纸箱上写过几句问候,却在落笔前又划掉了,最后只留下基金会的编号。 有些牵挂,注定只能埋在心底,像深海里的沉船,永远不见天日。 就在这时,内线电话的蜂鸣打破了寂静,短促的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然。 助理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迟疑,透过听筒传来时有些失真:“夏先生,宬年先生…要求见您。没有预约。” 夏时陌敲击扶手的指尖骤然停驻。金属与真皮碰撞的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,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。 宬年?这个名字像一枚被遗忘很久的锈钉,突然被狠狠砸进记忆的木板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 在这个时间点,以这种方式出现?他眼底那深潭般的平静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,像石子投入静水,虽轻,却荡开了层层叠叠的思绪——上一次在公开场合见到宬年,还是在母亲的追悼会上。 彼时对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,胸前别着白花,站在人群的最后排,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,直直地扎在他身上。 那眼神里的复杂情绪,他至今没能完全读懂,有愧疚,有决绝,还有一丝…不易察觉的疲惫。 他沉默了两秒,声音听不出情绪:“让他进来。” 第(1/3)页